范云与杨舒雅都曾经在网路上承受众多厌女攻击,记者会中两人身上贴著「照照镜子」、「用肚子不会怀孕,不算性骚扰」、「女权破麻」、」长这样难怪不会红」、「去化妆」、「情绪不要那么激动」等恶意批评,而建中生、嘉女生、性平教育协会理事翁丽淑老师则身著象征「性平教育2.0」的背心,撕除范云与杨舒雅身上的恶评。接著,建中生则以被贴满仇男言论包括「男宝宝回家喝奶」、「Y染不ey」、「哥布林」现身,与会者也在建中生身上贴上「性平教育2.0」的OK蹦,象征弥平与复原。
范云表示,从台大经济系正副会长选举政见「A罩杯以下女生国防必修2学分,ㄐㄐ10公分以下要上家政课」的歧视言论,到明星男校揪团买麦当劳高喊「没有女权世界真好」,甚至饶舌歌手公开以「再吵内射」回呛女网友留言的性骚扰行为,在在显示数位时代下的厌女情节,是台湾性平教育正在面对的挑战。
范云分析,上述厌女现象根源自更深层的性别歧视,已然成为国际现象。在网路发展推波助澜下,则有学者提出「网路厌女症」的研究,指出女性在网路论坛上面临的仇恨与暴力,严重影响女性平等参与公共领域的权利,进一步影响女性在网路上的表意自由。韩国甚至出现专门攻击男性或女性的网路论坛,连总统候选人提出要废除「妇女与家庭部」的政见,都获得许多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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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云强调,台湾正面临相同的困境与挑战,现行性平教育缺乏与男性成长经验对话,新一代男性觉得「性别已经很平等」了,为什么还一直谈促进女权?此外,教师未获得充足能深入对话与教学的性平知能,使教育现场难以解惑男学生的疑问,加深男学生对性别平等的排斥,最后成长为「厌女」的男性。
建国中学学生曾敬尧认为,当男学生公开发表厌女言论时,与其专注于抨击特定发言者或学校,更应该思考教育体制及社会氛围是否对性平教育有所忽略;以麦当劳事件为例,男校学生「挺麦当劳」言论反映了男校学生从小被灌输、期待成为的模样。曾敬尧说明,社会普遍期待男性成为充满自信、阳刚、勇于迎战的人,身为建中学生,成长过程若遭遇较少挫折,往往会在「明星高中」的氛围下自我膨胀,再加上以自由为傲的校风,促使学生觉得「开玩笑」不受拘束。曾敬尧发现,在麦当劳事件、校友重聚菜单事件后,部分同学与校友认为这只是同学或校友之间的玩笑话,并认为是外流者的错、社会大惊小怪;而教师应辅导学生勇于面对问题,并站在同学角度出发,告诉男学生说:「这不全然是你『个人』的问题,但我们仍要学习以正确的角度理解社会」。
嘉义女中学生杨沐晴表示,当性骚扰受害者在网路公开经历,留言区常看见批评女性的言论,留言者会认为女性主义是为了超越男权、让这个社会「仇男」,但事实上目前的社会氛围并不具备仇男意识形态发展的要素,它必须在一个相反的、由女性支配的社会才得以发展。杨沐晴指出,改善这类情形必须从教育著手,目前校园的性平教育尚停留在健教课解构生理差异,或公民课有关同工不同酬、家务劳动价值等层面,无法回应当代更复杂的性别课题。杨沐晴认为,所有科目教师的培育都必须纳入当代重要的性平议题,让教师具备性别概念,才可能达成新课纲所诉求的「融合式教学」,使学生了解性别建构的脉络与理解性别不平等的事实,并期许性平价值能在教育体系中真正落实。
性别平等教育协会理事翁丽淑表示,数位时代的性别议题,除了快速变化、诡谲难辨之外,在价值上也愈加呈现M型的对立,网路上厌女行为更加猖獗,甚至以此号召同好者,在不同的议题上口出恶言与暴力威胁;而相对的,仇男甚至恐男也因应而生,21年前性平教育法立法时所期待的平等友善社会,似乎越来越遥远。翁丽淑指出,性平教材中长期存在不必思考辩证只需要标准答案的内容,许多学生将尊重倒背如流,却仍是霸凌与性骚扰的行为人;性平教材应该将男性经验纳入考量,父权系统中充斥著不许失败、不许软弱的阳刚男性想像,在这文化底下成长让男性毫无顾忌的口出秽言、排斥友善温柔,而女性也可能被养成或默许成为受害者。翁丽淑也指出,政治正确的教学方式,已经让许多学生反感,应该更贴近学生生命主体的性别教育,那势必是更多思辨、更深刻的对话,也是能更深刻的彼此影响。
杨舒雅表示,现行大学端几乎没有性平教育可言,学生到了大学,性平常识只能「各凭本事」;且除了学生以外,老师端也很需要性平教育,但重责大任往往落在大学性平会承办人员,然性平会量能有限,难以负荷如此庞大的业务量。性平教育的不足,使得众多性别事件的讨论,往往沦为对立与仇恨,甚至需要透过伤害女性来换取进步。这种现象在音乐界亦然,厌女言论屡见不鲜,甚至仅因表达女性立场而遭致大量攻击。她强调,「当社会长期习惯女性是安静的,一旦女性开始发出声音了,就会被认为特别有攻击性,尽管我们只是使用正常的音量说话而已。」她认为,长期与社会沟通性别议题,对于现今越发撕裂的对话现况感到不乐观,但也认为支持此议题的人必须持续发声,「让社会持续意识到此种声音存在,总有一天才有对话与理解的可能性。」
